3.捕鱼翁痛诉冤情 酒肉僧仗义惩恶-《落花侠录》
第(2/3)页
“哭得好像挺伤心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阿飞悄声道。
“俺哪里知道。”不智和尚放下饭碗,“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唉,唉,你等会儿。”阿飞出言止住不智和尚,“你就这么唐突地直接进去问啊?如果是人家因为家务事哭,你不觉得你这样,有些多管闲事了?”
“哪能直接问啊?俺又不傻。”不智和尚大踏步地向里间走去,高声道:“老施主,叨扰了,贫僧想向你问个路。”话未说完,他便瞅见那里间里共有四个人,除了方才出来迎人的老翁外,还有一个老妪、一个汉子和一个少女。那个汉子的一条胳膊用布条缠着,吊在胸前,似乎是断了的模样。
那老翁见不智和尚走了过来,便上前道:“不知大师父是要去哪里啊?”
不智和尚见老翁面有泪痕,却仍然不动声色:“俺们两个,想坐船去岳州,却不知这附近哪里有船可以乘啊?”
“啊,师父要乘船是吧。那个,向西北再走上两三里地,就到了hk县城,城西就有渡头,好多大船都在那泊着,那里说不定就有往岳州去的船。”
“好,多谢施主。”不智和尚指着那折了胳膊的汉子道,“不知这位小施主的胳膊是什么状况,伤得严不严重?贫僧对这医术也是略通一二,不如让贫僧看上一看?”
“那是我大儿子,不懂事和人打架折了胳膊,不打紧,有劳师父费心了。”老翁抿着嘴角,似乎并不想多说些什么。
谁料那汉子听见老翁的话,高声道:“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那姓潘的抢了咱家的鱼,夺了咱家的田,砸了咱家的船,我向他讨说法,怎么就叫不懂事了?”
屋里的老妪见汉子情绪激动,摸着他的头哭道:“崽里,莫要讲了。那潘员外是大户,我们斗不赢的。”一旁的少女也抽抽搭搭地说道:“哥,你听娘的话,不要争了。”
汉子红着眼道:“话不能这样讲,难道受人欺负就这么算了么?等我伤好了——”
老翁见儿子还要言语,转身大骂道:“闭嘴,就你有本事!”
不智和尚一听,似乎是遇上了不平事,便回头去瞧阿飞,却现他早已经凑了上来。
“阿飞兄弟,你说这算不算家务事呢?”不智和尚道,“不过管他是不是家务事,俺都打算多管闲事了。”
阿飞微微一笑道:“这种事情,就算是闲事,也是要管上一管的。别看我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可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大户随意欺负人。”
老翁听见二人的对话,诧异地看着他们,半晌乃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我们刚才说,你家的事,我们管定了。”阿飞道。
“管什么?”老翁问道。
“替你们家出头啊,找那个什么潘员外算账。”
老翁瞧着面前的两人,心道:“就凭你们俩,一个大和尚,一个小娃娃,还想找潘员外算账?到时候没讨到半点好处不说,那潘员外怪罪下来,我们家只会更倒霉!这等麻烦人,还是赶走的好。”于是他便摇了摇头说道:“唉,算了,你们二位是外地来的,不知道潘员外的厉害,才敢说这样的话。那潘员外,是知州老爷的朋友,势力大得很。平日里,就连县太爷都要让上他三分,更何况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呢?所以啊,受了潘员外的欺侮,我们只能是忍气吞声,哪里敢找他的晦气?二位师父就别替我们强出头了,免得连累你们,你们还是赶路去吧。”
不智和尚摸着光秃秃的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老丈,俺实话和你讲吧,俺虽然是个僧人,但不是那些在庙里诵经念佛的老和尚,俺最爱做的事,便是行走江湖,打抱不平,扶贫济弱。而这位小少爷,其实并不是什么俺在路上收的弟子,而是杭州余家庄的小公子余飞,和俺一样,也是个爱管闲事的人。”
那湖口一带来来往往的外地人颇多,而老翁的儿子平日里又最喜欢与年纪仿佛的年轻男子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所以经常会听到一些武林高手行侠仗义的故事。他一听不智和尚这样说话,登时就明白今日来到家里的乃是那故事里面常说的“江湖中人”,便立刻跪在地上道:“二位大侠,你们可一定要为我们家做主啊!”
老翁见儿子没来由地就下跪,先是一惊,随后便怒道:“崽里,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不要连累了二位师父!”
汉子转向老翁道:“爷,这两位大侠,是来帮咱们的,他们都是在江湖上行侠仗义的好汉,你怎么能拒绝他们,让二位大侠寒心呢?”
不智和尚见汉子突然下跪,便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走进屋来,扶起汉子道:“管是一定要管的,你不必行此大礼。”
阿飞双手抱着紫金刀,斜倚墙壁对老翁道:“老丈,那个潘员外到底都做了什么?你说给我们听听,我们一定还你个公道!”那不智和尚也道:“就是,怎么说俺们也白吃了你好几碗白米饭,总是要报恩的。”
老翁见这两个麻烦人已经是赶不走了,长叹一声坐了下来:“那锅米饭,从早上蒸好了,就没人动过,因为我们一家四口心里难受,谁也吃不下。这饭蒸好了,总要给人吃的,你们吃了也挺好,免得浪费,谈不上什么恩,也不需要你们报。”
不智和尚和阿飞见老翁这样讲话,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听那老翁又接着说道:“你们既然想听故事,那小老儿就讲给你们听好了。”
“我们家姓蒋,祖祖辈辈都在这鄱阳湖上捕鱼,捕到鱼就去鱼市上卖了换钱,几辈人下来,到我这一辈,总算是积累下来一些家产,有两条小船,有五亩薄田,还有这么个房子。虽说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但也过得不糟,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大概是一个月前吧,那潘员外亲自到鱼市上找到我,说他腊月二十一过生日,想搞个什么‘百鲤宴’,让我捕一百条又大又好的鲤鱼送到他家,还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二十两银子,并且当场写了张字据给我。”
蒋老汉重重地叹了口气,懊悔地说道:“唉,我也是被钱财迷了心窍,因为潘员外给的价钱实在太高,虽然知道他时常欺压邻里,但还是应承下来,答应给他捕鱼。我当时想的是,他毕竟是当着鱼市里那么多人的面,立了字据,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其实这鄱阳湖一入冬,湖面就要小上不少,要想打一百条又大又好的鲤鱼,还真不容易。接下来几天,我和我儿子在湖上辛苦撒网,总算是挑出一百条又大又好的鲤鱼来,送进了潘家。”
“当时潘员外和我说,等过了腊月二十一,便把二十两银子送到我家来。可是我在家等了几日,也不见有人送银子。我心里想着不好,怕他是要赖账,便上门向他要,谁想他恶人先告状,说我捕的鲤鱼不好,不新鲜,惹得参加百鲤宴的官老爷们不高兴,竟要我赔他的面子!可我那一百条鱼,送进潘家时,可都是活蹦乱跳的啊,哪里会不新鲜呢?他分明就是找个理由,不愿意给银子!我拿出之前立过的字据和那个恶人理论,没想到他竟把那字据,直接撕得粉碎!”
“第二天,那姓潘的就带了一伙人来,砸了我家的渔船,还抢走了我家的田契。我儿子气不过,和他们动起手来,结果就被打折了一条胳膊。”说到此处,蒋老汉瞧着儿子吊着的胳膊,再也忍受不住,痛哭流涕道:“崽里,是爷对不起你!爷不该贪那几个银子,结果害得你变成这样。”
蒋老汉的儿子见爹爹如此,心中悲痛,又是跪下道:“爷,你快别这么说,这都是怪那姓潘的恶霸,又和你有什么干系?”言罢,他单手撑地向蒋老汉叩了几个头,随后又向不智和尚和阿飞拜了几拜道:“二位大侠,那姓潘的不但欠钱不还,还毁了我家讨生活用的渔船和田亩,闹得我们家连个像样的新年都过不成,我不求我们家还能过上以前的日子,只求二位大侠能替我家教训那恶霸,替我们一家四口出一口恶气!”
阿飞听着蒋老汉讲那潘员外所作所为,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气炸了一般,他上前扶起蒋老汉的儿子,骂道:“没想到那潘老贼竟是这般厚颜无耻之人!今天不好好教训他一番,我怕我今晚都要睡不好了!”
不智和尚点了点头道:“嗯,阿飞兄弟说得没错。这口气,俺们一定会帮你们出,而且俺们还要让潘员外把那二十两银子,一文钱不少地还给你!”
蒋老汉闻言,连忙起身道:“使不得,使不得啊!那潘院外家里,光护院家丁就有二三十人,你们哪里打得过这么多人啊,千万不要去啊!”
“你就放心吧!”阿飞嘿嘿一笑,把紫金刀扛在肩上,对不智和尚道:“大和尚,咱们走!”便自顾自地出了门。
不智和尚瞧着阿飞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去了,不禁抓了抓脑袋,叹息道:“这小哥,也太毛躁了些,连那个潘员外家在哪都不知道,就跑出去了。”
蒋老汉的儿子闻言便道:“往东北走,不远就能看到个村子,进了村随便找个人一打听,就能知道那姓潘的家住哪了。”
“好。”不智和尚大步出了屋子,拾起放在门口的齐眉棍,并对屋里的人道:“我这口铁锅,暂且先寄放在这儿,我去去就回,用不了多久!”
不智和尚领着阿飞进了蒋老汉儿子所说的村子,还没等找个行人问路,便已经见到一大户人家门上挂着一块大匾,上书两个大字:“潘府”。不智和尚见了不禁摇头道:“这么招摇,根本用不着找人打听啊!”
阿飞笑道:“那不是很好?省去咱们不少麻烦。”
不智和尚点了点头,提棍便要进门,却被大门前两名持棍家丁拦住去路:“站住,干什么的?”
不智和尚抬头指了指大门上的横匾道:“请问两位,咱们湖口,一共有几个潘员外,有几家潘府啊?”他生怕认错了门,便又多问了一句。
“和尚放什么狗屁,这整个江州,也只有一个潘员外,只有一家潘府,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啊,想讨打是吧?”一名家丁仰着头,用手中的木棍拍打着不智和尚,傲气十足地说道。
不智和尚见这潘家的一个家丁都是如此模样,心想那潘员外不知要狂妄成什么模样,肯定少不了做那些欺男霸女的恶事,不由得圆睁环眼,怒喝道:“俺看是你想讨打!”
只听“通通”两声,两个看门的家丁被不智和尚踢进院子,重重地落在了地上。那不智和尚冷哼一声,拖着齐眉棍走进院子大喝道:“潘员外呢,让他赶紧滚出来!”
院子里二十多个护院家丁见有人破门而入,便各执兵器,大骂不智和尚道:“哪里来的野和尚,活得不耐烦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天就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阿飞见不智和尚没讲几句话就动了手,赶忙三步并做两步,也跟着进了潘府。他瞧着满院子的人,不禁热血沸腾,拔出紫金刀对不智和尚道:“大和尚,咱们今天就杀个痛快!”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