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盛世文豪》


    第(2/3)页

    因常有人不愿让旁人上船,余柏林等人垫付了押金,就不需要用店家的艄公,能自己驾船游湖。

    余柏林走到船边时,已有人在船上等候,大概又是暗中守护的护卫之类,来客串艄公了。

    余柏林本以为封蔚如此明目张胆的显示自己身份与众不同,会让那人有所拘束。没想到那人照旧一副洒脱模样,丝毫没有在意。这让余柏林对他更加高看一眼,封蔚的神情也有所缓和。

    余柏林和封蔚早就在船上时吃腻了河鲜,这次虽然泛舟湖上,但菜肴则是清一色的山珍野味,其中有几样是余柏林前日曾经提过的。

    余柏林不由看了封蔚一眼。该不会这饭菜也是自带,不是从店家买来的吧?

    “这顿饭菜五十两银子可拿不下来。”那人虽然嘴里这么说,手上却丝毫不客气。他夹了一筷子碳烤野兔肉,道,“我不过付了一百两银子,得了画不说,还能尝到这珍稀野味,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余柏林给两人斟满酒后,道:“在下还未曾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不敢当。”那人接过酒杯后笑道,“我姓李名潇,字湘陵,唤我李湘陵即可。”

    余柏林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这什么展开?他下个江南卖个画,居然就遇到了大名鼎鼎的风流才子李湘陵?

    传闻李湘陵四处周游,居无定所,就这样还能遇到,这……真是缘分了。

    余柏林心中不由叹气。他拜读过李湘陵的诗词,虽说不喜李湘陵后期诗作的浪荡浮华之气,但对李湘陵才华还是认可的。

    作为文人,此时让他以假名面对李湘陵,实在觉得不太尊重。

    不过有封蔚在这……他余柏林单独拎出来确实没什么特殊,但若身边跟着一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家的贵公子,那贵公子若是再自称“封二”,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你就是李湘陵。”余柏林还在思考,封蔚就抢先问道,“那个挺有名气的蜀中才子李湘陵?”

    封蔚的语气挺不客气,李潇早看出封蔚身份不一般,也不恼:“若是那个屡试不中,从此放浪形骸,被许多人挂在嘴边当做笑话的所谓蜀中才子,那就是在下了。”

    封蔚疑惑道:“听你这么一说,倒不像是传闻中的李湘陵了。”

    李潇笑道:“哪里不像了?”

    “你不像是不过落第两次,就心灰意冷之人。”

    余柏林也很疑惑。赵信善诗词,曾多次把李湘林挂在嘴边,十分惋惜其才华。老师也曾经多次拿年少成名,且同是解元的李湘陵作为反面教材,教导余柏林切不可向李湘林学习。

    李潇听完封蔚所说之话后,有一瞬间的晃神,直到湖上不止哪艘船传来歌伎哀怨的歌声后,才回过神来,道:“说那些不高兴的话干什么,喝酒喝酒!”

    封蔚看了李潇一眼,又看了余柏林一眼,道:“长青自从中举之后,多被人拿来和你比较,没想到此次居然遇上了,看来你们还真是有缘。”

    李潇愣了一下,和他比较?

    余柏林见封蔚主动帮他暴露真实身份,一腔掩盖用的说辞瞬间没了用武之地,他只得举起酒杯道:“在下余柏林,字长青,湘陵兄,久仰了。”

    李潇的酒杯差点撒了。

    人人都说李湘陵自两次落第之后,无心科举,只享文酒声伎之奉,整日醉生梦死。但实际上,李湘陵对桂榜杏榜魁首之人都有关注。何况余柏林名声实在是太大了,解元不算什么,诗词写得好也不算什么,但那浅谈和集注,就足以让所有学子心存敬仰。

    特别是当官学将这两本书选作教材之后,余柏林的名声就更大了。

    而余柏林的年龄,也成为文人间谈论的话题。余柏林如此年纪便有如此学识,很多人不由产生了自己“白活了白学了”之感。

    余柏林两本经学著作被官学选中之事,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封蔚不关心这些事,张岳等人怕余柏林心生骄傲,故意瞒着他。其余交往之人,或和张岳、陈磊一样担忧余柏林骄傲自满,或以为余柏林已经知道便不多嘴多舌,或单纯不愿长他人志气。余柏林又不去官学,官学把这两本书选作教材已两三月,他仍不知道这事。

    “居然是写了《春秋浅谈》和《春秋集注》的余解元。”李潇手微微有些颤抖,脸上也带上一丝羞愧。他想着自己还对余柏林指点劝说,更是羞的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正是在下,湘陵兄叫在下长青就好。”余柏林道。

    “长青真是羞煞愚兄了。”李潇自顾自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哪能和你相提并论。以长青之才,必高中杏榜。”

    “既然你看过浅谈和集注,想来也不是真的丢掉四书五经。”封蔚强力插入,又把余柏林的想说的话堵在了嘴里,“你也不过不到而立,重回科举,也为时未晚。”

    李潇放下酒杯,苦笑道:“不是我不想回科举,实在是有所苦衷。”

    “若并非真无心科举,所谓苦衷,大概也就是得罪了谁吧。”封蔚冷淡道,“如今新君天下,你之前得罪的人,现在也不一定有心思再关注你。”

    余柏林不由想要以袖掩面。你都说出这种话了,还让我怎么遮掩你的身份?

    果然,李潇眼中惊骇之色大作,立刻联想到某位传闻和余柏林关系较为亲近的贵人。

    余柏林忍不住借着桌子的掩饰,狠狠的踩了封蔚一脚。

    封蔚虽然脚面上很疼,但是心里很爽。

    让你们相谈甚欢,让你们相见恨晚。这下子你们没办法聊下去了吧?局面都被我主导了吧?哼哼。

    封蔚装逼装的很开心,李潇差点被吓死,余柏林已经完全成了背景板。

    这顿美味的饭菜,大概要食不知味了。

    李潇何等聪明之人,他装作自甘堕落这么多年,心中悲恸愤慨可想而知。如今遇上一救命浮木,哪能不死死抱住?

    李潇当即站起来,对着封蔚拱手作揖:“在下当年以解元之身入京赴试,年少轻狂,得罪了当年会试考官,被会试考官扬言必不录取。在下不愿放弃,连试两次,落第后又得其放话,若再坚持科举,不但落第,便连举人身份都不一定保得住了。”

    李潇说完时,一铮铮男儿,也忍不住泪水满面。

    当年会试考官在会试之前,便半公开的表示会试前几名名额已经确定。李潇等一众学子,哪能咽的下这口气?

    当年的李潇和余柏林一样,先是小三元进学,而后桂榜一举夺魁,真是志得意满之时。少年人又正是血性之时,书生们有时候连皇帝都能拐弯抹角的骂,何况科举舞弊这么大的事?

    李潇等举子以为,科举这么大的事,历朝历代都是重中之重,若是上达圣听,圣上必不会姑息。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