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0147.@-《帝王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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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宗为信众僧侣,提供了如何脱离苦难的方向,操作更简单了。

    只要念诵“南无阿弥陀佛”或有求必应的“南无观世音菩萨”,向接引佛致敬,忍耐此生,诚心向佛,便可在来世将你引至佛光普照的幸福净土去。

    阿弥陀佛能让你来生有归宿,观世音菩萨能让你今生有寄托,纵然是乡野村夫,念佛一事也总是做得到的,空宗自然大行其道。

    但对于殷胥或不论大邺哪个帝王而言,空宗都是不受欢迎的。

    它纵然能在灾祸时稳定百姓,但空宗鼓吹者西方极乐,极乐中可没提到皇帝,甚至还提及那里处处平等,没有皇帝。纵然殷胥觉得这种事情对他自身而言无关紧要,但大肆宣扬的平民宗派中,却想要在来世的世界里颠覆政权;且天下几十万僧侣从不向皇帝行正礼,自称出家后再不是臣民,这在名义上,便是对皇权的挑战。

    更让殷胥觉得空宗难以接受的是,儒家虽在大邺不比汉时为独尊,但仍是时代主流,而空宗不敬帝王在先,僧侣不随父姓在后,君臣父子的纲领也被破坏。汉人的伦理建设几百年之久,这个空宗处处充满了西化的味道,无一处能和当今大邺相合。

    他自然想抑制空宗的发展,最好的办法便是下令灭佛,封掉大部分佛寺,对于僧侣数量和条件加以限制,但以如今殷胥的势力,这样铁血的政策是不可能实行下去的,几十万还俗的僧侣和奴婢,如今的大邺又难以消化。他想要一些暂时能压制空宗的办法,比如扶持道门,比如扶持佛门新宗派。

    嘉尚就是因此被他从长安拎过来的。

    这个养鸡又织布的大和尚,有名师在前佛法必定精深,又有游学天竺波斯的经历,又有可以宣扬的功德苦劳。最重要的是,他活的像个百姓,他也怕是最知道百姓想要什么。

    如今嘉尚正坐在一片野僧之中,做布衣打扮,听道卓**,低头思索。

    而早在半个多月前,殷胥已经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嘉尚缺就缺在没有源远流长的宗门来做靠山,毕竟汉人们最爱数祖先,算谁家爷爷更牛逼,要是没有个上数三四代师父都佛法精深的背景,怕也是难走。

    殷胥给他找了个后路,他选择了一派在岭南地区历史悠长,佛法包容却并不兴旺的小宗门,佛心宗。而嘉尚要做的便是与佛心宗搭上线,归入其中并学习空宗实用易懂的优点,创造一套殷胥可接受、大众可接受,日后的皇家也可接受的佛法。

    他能站在佛门历史的顶端,能宣扬自己的佛伦且将其发扬,甚至能避免未来一场灭佛运动的进行。或许嘉尚心中也会有自己的目标或底线,他可能会拒绝或同意,但殷胥相信,在他听罢这一场空宗的**后,会给殷胥一个答案。

    他若不愿,殷胥另找旁人,一切都不能阻止他插手佛门的决心。

    他若愿意,殷胥便马上就要将佛心宗捧至高处,引得轩然大波才能扬名万里。

    他思索着这些,才能在台上讲“三界唯心,万法唯识”时,没有困得抬不起眼来。显然包括殷胥在内,许多人都不是能坐得住的类型,道卓讲完一番,暂作休憩。连殷胥这个可以跪坐两个时辰不驼背的人,都忍不住起来动了动膝盖。

    他还想着去看一眼刚刚昏昏欲睡的崔季明,却发现她竟不在场内。

    殷胥偏头扫视了一圈,也未见得崔季明的身影,而另一旁的黄璟,竟也不是个像长相那般严肃阴郁的人,他也在四处观望,好似寻人。

    殷胥有些担心崔季明,怕她到哪里跑去睡了,一会儿再开讲,她的位置空着便不好看了,于是起身朝保圣寺院内的众多庙宇走去。

    而此刻的崔季明,却在一处偏殿的侧院内,淡漠的皱了皱眉:“距离今年的建康会面,还有个三五日,你何必先来拦我,还怕我到了建康后会临时反悔?为了自个儿能顺利升位,你倒是连谨慎也不要了。”

    眼前的青年人一身布衣,面上有苍白的病容,穿的却单薄清贫,两手背在身后,轻声道:“此事容不得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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